奥哲徐平俊:乘风、冒险与未来
2021.12.15
人物访谈
教学结束,彭龙习惯性打开电脑,熟练地在氚云低代码平台上拖拉拽搭建教学应用。鼠标滑轮不断滚动,几步操作下来,专门用来管理学生考勤的应用就生成了。
不到两年时间,彭龙在斥2000元“巨资”买来的产品上搭出了一座偏远乡村里的“数字化校园”。
这个故事被人民网报道,搬运至微博,并登上了热搜。
热搜中,无数网友热切地表达着自己使用低代码平台的体验,并为数字化产品能普惠到山区而感到惊叹。
连续创业者徐平俊是故事中氚云母公司奥哲的创始人。他成长于20世纪80年代,亲身见证了中国互联网从追随到部分领域引领的发展进程。
早期互联网创业者是近20年快速获得财富积累的一批人。徐平俊从那个时代而来,却过着另一种生活。从金蝶离开后,他再也没有加入过大公司。以技术合伙人身份做了2家公司,也并没有让他成为那种明星大佬。
直到创办了奥哲,并在十年如一日的潜行中,迎来了市场的眷顾。不到两年时间,奥哲先后快速完成了三轮融资,阿里巴巴、高榕资本、华创资本、华泰创新等知名投资机构均出现在投资人名单上。
2020年11月,在完成B+轮2亿融资后,奥哲估值一度达到30亿。今年钉钉双十一企服节,氚云当日GMV率先突破1000万,刷新了钉钉开放平台历史上最快突破该数据的纪录。这也让奥哲成为了低代码赛道上跑的最快的明星企业。
11月下旬,钉钉总裁不穷一行前往奥哲杭州分公司表示祝贺,“希望能携手奥哲与国内众多企业走出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数字化之路”。
一定要去做TO B
「种树,先从埋下一颗种子开始。」
这里是深圳科兴科学园,它处于南山腹地,被喻为中国的硅谷。每天有无数辆车和人经由这里往返,有人在这实现了造富神话,成为千万资产拥有者之一,也有人在不经意间被时代列车甩了出去,勉强在35岁高危红线中挣扎。
奥哲总部坐落在B1栋最高层。入门穿过长长的走廊和大片的工作区,最角落的办公室里,徐平俊正坐在空荡的办公桌前敲击着电脑。
大众对于近40岁技术型创业者的普适印象,大概是沉稳、不善言辞;但我眼前的徐平俊,并不完全如此。即便是昨晚2点才出差落地,依然不显疲倦,神采奕奕地谈产品、谈客户、谈过去、谈未来。
他的身上具备最典型的创业者特质:思维缜密、坚定、重视逻辑和闭环。看似温和平静的面孔下,充满着热血和冒险的因子。
时间翻转至20世纪90年代,摩尔定律下,计算机已从“奢侈品”渐渐转变为“平民用品”,为互联网的高速发展提供了温床。这一波浪潮中,信息技术褪去神秘的面纱,开始广泛应用到其他领域。
2002年,中国网民数量飙升至5910万。捱过前一轮的泡沫后,中国互联网市场一扫低沉萎靡的气息,并找到了适合国情的盈利发展模式,应用呈现多元化局面,电子商务、网络游戏、视频网站……全面开花。中国一脚踏入了“产业造富”的时代。
当时,徐平俊即将从武汉大学毕业。他敏感地意识到,中国信息化正在迎来蓬勃发展的浪潮,更多的企业业务从线下走往线上,企业需要更为创新的管理方式。徐平俊暗下决心,「我一定要去做TO B服务。」
校招之际,徐平俊总共投了三份简历,最后选择了当时国产软件业的巨头金蝶,并在1年内从普通的研发人员升为架构师,成为中国早期低代码平台产品架构师。离开后,他又接连创办了两家企业,始终围绕底层开发平台这条主线。
2008年全球性金融危机后,中国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产业升级。诸如华为、万科等大型企业通过流程管理实现了质的飞跃。“那些没有相应能力的企业怎么办?”他思索道,这是一片尚未被挖掘的蓝海市场。
2010年,徐平俊一通电话找到了微软出身的大学舍友张华,一番交流下两人一拍即合,觉得「时候到了」。
自此,中国企业的名单多了一位“新人”-一间只有两个人的公司成立了。
“当时并不知道我们做的就是低代码的一个分支,这个概念还是2014年国际分析机构Forrester针对市场这类产品所总结提炼出来的。”徐平俊说。
不同如火如荼的国外,低代码在国内一直处于不温不火的状态。
直至2018年6月,国外的低代码公司OutSystems一举获得KKR和高盛3.6亿美元的投资,估值超过10亿美元。一石激起千层浪,低代码概念随之在中国走红。
微软、华为、腾讯等科技巨头开始争先恐后布局低代码,意图争夺下一张企业数字化变革入口的船票。
2020年,华泰创新在低代码行业寻找投资标的的时候,已有十年积累的奥哲成为了首选。
“他不是去追风,而是一直在做低代码,然后风自己来了。”参加奥哲第5轮B+轮融资的华泰创新投资二部负责人刘诚从技术实力、规模体量、经营状态等各维度进行了判断-奥哲将为成为行业里最有可能成长为低代码龙头的公司。
孤注一掷地乘胜追击
「人在高处获得信任顺理成章,但,如果在低处呢?」
2014年,奥哲深圳办公室,十几个高层正在召开一场会议,气氛并不怎么样,每个人音量都不小,且情绪分明:“商业模式根本就不清楚!”“投入这么多,都要把这几年赚的钱投进去了。”“要投你们投!”
一位在场的销售负责人甚至扬言“谁要我手里关于这块的股份?我今晚请他喝酒”。
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次争论了。争论的源头在于公司是否有必要调整船头,跑去研发国内尚未被市场验证的产品,向一片未知的大海进击。
关于这点,徐平俊坚持着自己的看法。“奥哲现有的客户基本都是大型企业,且在流程领域已经做到了天花板。从市场的角度看,移动互联网、云计算起来后,中小企业肯定会率先实现在线化;从企业的角度看,这些企业的需求差异巨大,标准化应用没有未来,需要更高效敏捷的平台满足他们的需求。”
「要做引领者,不要做追随者」。念及这些,徐平俊心想,此前奥哲已经有低代码技术的积累,这件事一定能成。
然而,对于奥哲而言,在此刻践行这一决策并不容易。凭借着签约中石油,服务中石油体系内45万用户,奥哲在BPM领域市占率已经跃居全国第一。
在以后的媒体采访中,徐平俊经常以小康来形容那时的状态。
毫不意外,当时的提议会遭到绝大多数人的反对。当时的一位合伙人提出,“奋斗五年,我觉得已经达到人生巅峰,现在的生活挺好的,不想再二次创业了。
矛头的中心-徐平俊下定了决心,最终的解决方式是拉着张华一起新成立一家公司,专门研发氚云。(后来两家公司进行了合并。)
真正落下决策那天,亢奋的气息笼罩着整个公司。张华记得,当年的年会上,大家都喝了酒,欢声笑语地谈论氚云,“因为越艰难的事情越有挑战性。”
潜心研发的那段时间,奥哲的办公点还在老旧的产业园。一过晚上12点,大楼出口就会锁上。每当遇到凌晨2、3点才下班的一行人,保安一开始还会要求搜下大家的电脑包才肯放行,后面基本就是点头而过。
这样的时光持续了一年,氚云在诸多争论中最终成功研发并推出了市场。用户可以通过拖拉拽的方式,在氚云上设计轻量级的企业应用,比如流程审批、派单应用、CRM管理等。这使得奥哲成为国内最早的低代码平台探路者之一。
恍惚间,徐平俊似乎回到了5年前刚推出氚云的那段岁月,和时间赛跑,忙着找人,忙着找合作方,忙着找客户……一切再次从零开始。
胜利属于长期主义者
「一个始终不能回避的问题是,能不能赚钱?」
事情发生在推出氚云推出之后半年多的时间里,参与那场会议的中高层中,相当一部分已经离开了公司。
2016年,为了借力流量入口,奥哲与钉钉签订深度战略合作协议,氚云上线钉钉应用市场。但钉钉早期的战略方向是用户规模和用户活跃度,并不以商业化为导向。
一年后,奥哲积累的资本已悉数投入到氚云中。但低代码在中国尚未起势,过高的运营压力让公司出现了短暂危机。
商业化变现受阻的那段时间,徐平俊是恐惧的、焦虑的。但他始终坚信并非产品本身的问题,“客户对产品的认可度很高,只是商业生态所致,需要再等等。”抱着这个想法,他四处筹款,并在得到一笔融资后渡过了这一关。
笃定、专注,只要定了目标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实现它。这个特点,被他发挥到了极致。
“在公司穷的响叮当的时候,他就敢当着一众合伙人的面,说要做到几亿。”张华说道。
“那你听到他这句话,第一反应是什么?”我们问。
张华一顿,似乎在思考措辞,“就觉得,这哥们还挺敢想。”
时代属于敢去冒险的人。几年间,在线化、数字化按照徐平俊的设想,成为了主导商业世界的新法则。互联网像一个漩涡,吸纳了大量的资金和人才,任何商业模式从线下转到线上都离不开程序员敲出的一行行代码。
今年十月,徐平俊受邀参与录制了一期播客节目,在场的嘉宾还有公司的资方华创。几个人聚在一起,聊到当下最热的低代码是否取代程序员的话题。
“优秀的程序员,能用低代码打造自己的 '摩天大厦';而不是歪歪扭扭,像村里施工队搭出的小房屋。”徐平俊比喻道“低代码抽象了很多模型,相当于建房子时,把窗户、墙体全部标准化,只需要把钢结构先一层层打好,将模块化的东西拼接起来就可以。”
如今,奥哲构建了完善的PMF(产品与市场的匹配)矩阵:面向数字化管理员的开发工具氚云;面向专业开发者的数字化引擎奥哲·云枢、流程管理引擎奥哲·H3 BPM;以及面向业务人员的数字化管理工具奥哲·有格,足以满足中小型、大型、集团型等所有企业的需求。
这一矩阵依托于徐平俊对市场的底层思考:
1)未来没有独立的低代码市场。低代码市场与数字化市场基本重合,因此低代码要跟各类数字化产品共享市场,这就需要完善的产品矩阵去匹配不同的客户群体;
2)产品之间要形成合力。国内的to B企业很难靠单产品做到规模化,如果仅服务大客户,容易成为外包公司。奥哲的产品矩阵中,小客户产品可以给大客户导流,大客户产品能够给小客户背书。
奥哲突飞猛进的商业化进展初步印证了这一矩阵的有效性:2021年公司预测合同额为3亿,年增速接近100%。其中云枢服务了300多家中大型企业客户,覆盖200万以上的终端用户;氚云常年在钉钉应用市场销售排名第一,在同类型低代码市场中占据五分之一的市场份额。
不做唯一的承重墙
「这是一群开疆拓土的人。」
奥哲的团队平均年龄在30岁左右,大部分都是程序员。这里有早已成家的老员工,也有不少新加入的00后。
回忆起公司十一周年庆的场景,徐平俊的眼神突然柔和起来。那些一路陪伴公司成长的人,让他内心升起一种名为感动的情绪。“一路走来,你看着他们,他们也在看着你。这是一个互相信任、共同成长的过程。”
创业的艰苦过程,徐平俊并不喜回味。对他本人来说,只是一个必经的阶段。在当下的环境,他并不鼓吹创业,却也鼓励年轻人在合适的契机下勇敢走出舒适区。
公司内部有一种轮岗文化。团队成员往往能够放弃以前的成绩和辉煌,不断地去新的岗位、新的领域开疆拓土。
开辟奥哲北京分部的王林波,公司早期创始团队的一员,人送外号“北京祖师爷”。加入奥哲未满一年,徐平俊就给王林波抛出了新的橄榄枝:离开本部去首都。
是安心偏于一隅,还是另辟疆土?考虑的那几周,「祖师爷」经常在床上辗转难眠:去,是个光杆司令,一切从头开始;不去,只能在深圳总部做个普通的KA销售。
咬咬牙,「祖师爷」一人拉着小皮箱单枪匹马杀到北京,硬生生开辟出了一条新大陆,把BPM业务从零做到稳定地持续增长,最高峰时,北京分公司为总部贡献了70%的营收。办公地从郊区搬至市区、分部员工数也从个位往百位发展。
2016年,公司杭州的分公司需要一名负责人坐镇。「祖师爷」二话不说走马上任。这一次,他把家也安顿在了这里。
“那几年,跟老徐一起到处出差,基本就是两人住一间,没啥讲究。”「祖师爷」回忆道。
“没啥讲究”这一点在徐平俊的生活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据他的多位同事描述,徐平俊对吃穿毫不在意。除了必要的正式场合,他一般都穿着T恤、休闲牛仔裤和轻便的运动鞋。哪怕有助理,还是习惯自己订机票、订酒店、点外卖,仅仅因为「这样效率更高」。
一开始,他跟同事也都在同一个区域办公。今年初,经不住行政同事的软磨硬泡,他被平移到了单独的办公室,多年来首次独享一间。
公司入口的文化墙上,处处彰显着「用户第一」的企业价值观。这一点,他这样要求“不咋讲究”的自己。现在,他这样要求整个公司、整个团队。
“这并不是说要满足客户提出的任何需求,而是要对其需求加以分析和考虑,给出最优的解决方案。”徐平俊解释道,如果客户提出的需求不合理,或者长期来看对客户会产生不利,他就会要求项目经理帮助客户重新梳理需求,哪怕新需求会比之前利润来的要少。
“产品和研发如果发生争论,事情闹到我这,我不看其他,就看客户要的是什么,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才对客户更有帮助。”
刘诚曾评价徐平俊是一个能保持开放心态的的人:真正能够以非常谦卑的姿态去跟客户交流,了解客户真实感受的CEO。
就是这样一个个动作聚合起来形成了更大的效果,像一只可能改变未来的蝴蝶正用专业和靠谱组成的翅膀完成振荡。
这种理念下,奥哲拥有了一个令人吃惊的按期交付率:90%;还有一个惊人的产品续约率:80%。
一路向前
「不喜回头看,只期看未来」
谈及个人爱好,徐平俊最喜欢的则是爬山徒步。如果用他偏爱的运动来比喻人生,徐平俊已历经了好几次起伏。
他出生在一个湖北孝感的小乡村。在这里,义务教育才刚刚起步。他学生时代的的学习方式,完全符合上世纪中国农村学生的普遍经验:文科靠基础,理科靠脑子。从小,他就展现出了对数学的兴趣。
在同龄人还光着屁股在稻谷圈里打滚时,他便运用自学的加减乘除心算一包包谷子累计的总价,并与收谷人用算盘算的分毫不差。每每外出走亲戚,当地的老师就会专门跑过来考他,非得给他出几道题算算。
年少的经历在他身上留下了厚重的一笔。这种激励成为他人生的底层驱动力,驱动着他不断努力,不敢停歇。
过去二十年,他辗转在北京、深圳、杭州、上海等地,明明很累,但感觉到精神上特别满足,特别充实。
“早期的时候,可能只想着把公司做上市;但现在,更想做出一个千亿市值的公司。”徐平俊认为,中国的TO B市场也一定会出现这样的巨头。
对于未来的想象,他喜欢用具有画面感的语言去描述。我们问他,“低代码在未来有多大的想象空间?”他拿出了今年被公关团队安排参加的一场媒体峰会上的演讲观点:
“低代码的本质是缩短业务和数字化的距离,那么它的终局就是实现业务数字原生。随着低代码的发展,最终它一定像当年ERP实施一样,在一定方法论指导下,所有企业都可以通过低代码工具把自己的想法全部快速、敏捷地落地;随着管理的发展,不断演进,所有的业务员即数字化人员,这是低代码的终局。”
这也是他新的一轮预判。
2021年12月,奥哲将迎来第6轮融资。相信,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还有更多彭龙的故事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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